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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路上来往的车辆里经常是满员的，似乎每年这时候才能让四座以上的车充分派上用场。就连街上走的也大都是携家带口出行的人们，家里的小孩子穿着新衣服蹦在前面领队，后面是边赶着喊慢点慢点边相视而笑的妈妈爸爸。

这样的画面张晓波的记忆中并没有出现过，所以每次过年他心里都免不了空落落的。像是缺了点什么，总也填不满。以前还有霞姨在身边儿唠唠叨叨，多少能够添点过年的气氛，可是霞姨最终还是嫁了，这两年张晓波都是一个人过的。霞姨还是会依旧叫他，可是他却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了。

春晚是每年必看的，张晓波总是把家里的灯都开着，桌子上摆上两张黑白照片，一边看一边说道说道。

这节目真是一年比一年难看啦，张学军你说是不是。

主持人说拥抱一下你的家人，妈，来咱俩抱一下。

张学军你看什么看，就不抱你。

来，张学军，咱俩走一个。

张学军，你说你，不能喝还一直喝，也不怕酒精中毒了。哦对，你现在还真不怕中毒。

成，我陪你，再来。

交换就交换。

给你，这叫Vodka。

会念不？Vodka。

张晓波仰头干了好几杯。

枸杞泡的二锅头挺上头，一般倒数之前就能把他撂翻。

三，二，一。

新年快乐。

张晓波的鼾声被窗外噼里啪啦的动静盖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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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有那么一点不同。家里多了一张嘴，也就不能那么随便了。

张晓波赶谭小飞去超市买菜，他想着俩人都不会做饭，家里还有火锅底料，涮点儿肉啊菜啊什么的，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还吃顿热乎的。

谭小飞顺了张晓波的车钥匙，一路上开的很小心。无照驾驶让他心里有点发虚，但是不开车不行，今年冬天太他妈冷了，就是谭小飞这样吃过苦的身板都有点扛不住。

超市里人很多，谭小飞买了好几包羊肉牛肉，又随便拿了好几捆蔬菜，速战速决结了账。

回来绕到聚义厅放车，就看见张晓波还在后面冷冻库里忙活清点酒数。看见谭小飞，他敲了敲最后一箱，在手里的小本子上记了一笔。“来得正好，我这也结束了。”

谭小飞站在门外，抱着手臂，看他关了电闸，小跑出来，拉下卷闸门，落了锁。

张晓波走近的时候带着一股冷气，“这外头怎么也没比冷库里暖和。”他搓了搓手，抖得像筛糠似的，嘴唇上泛着青。

谭小飞骂了一声，脱下身上的羽绒服披在他身上。

“你干嘛啊谭小飞。”张晓波推开他的手。“我又不是姑娘。”

“别闹。”谭小飞笑笑，伸手替他拉好衣服，拽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凑到他耳边低低地说。“走吧，哥，咱回家。”

张晓波沉默了一会儿。“你再说一遍。”

“咱回家。”谭小飞重复。

张晓波回握了一下他的手。“你能再说一遍吗？”

谭小飞偏过头看他，像看一个要糖吃的小孩儿，“你要乐意听，我以后天天说。咱回家，咱回家，咱回家。”

张晓波本来有点儿想哭来着，听到这话忽然笑了。

进了门，谭小飞就跑到厨房里洗菜。

张晓波掏出了手机，按下接听键。刚才在裤子里震了一路，他没舍得把手从谭小飞手心儿里抽出来，就一直没理。

“霞姨新年好啊。”

“哎，晓波新年好。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上。”

“霞姨，不用管我了，你和叔叔过吧。我今年真有伴儿。”

“每年都这么说。今年你说什么我也得给你拽过来。”

“真的。”张晓波看着厨房里谭小飞忙碌的背影，笑了笑。“这回是真的。”

大概是听出了张晓波声音里的不同以往敷衍似的的口气，话匣子有一会儿没说话，叹了口气。“晓波。”

“啊？”

“初一带来我见见。”

张晓波愣了一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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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一。”

 

谭小飞从背后拦腰抱住张晓波，把脸埋到他的颈窝里蹭了蹭，“哥，新年快乐。”

张晓波侧过脸，窗外的烟花映得谭小飞的眼睛很亮。心里那块空了很久的地方第一次被填满了，他第一次没有在除夕夜抱着两张黑白照片反复讲这一年发生的林林总总。

也许是刚才那几杯酒，也许是鞭炮声太震耳欲聋，他有点发晕，眼睛也泛酸。

像是被下了咒一样，他着魔似地扬起下巴凑过去，在谭小飞的嘴角亲了一下。

谭小飞先是一愣，然后很快扶住他的后颈，结结实实吻了上来。

张晓波回手勾住他，唇齿缠了上去。

“谭小飞，新年快乐。”他在接吻的间隙悄声说。

谭小飞扳正他的身体，又飞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拇指摩挲着他的下颌，认真地看着他的每个表情，“张晓波，你和我，咱俩……”

“成。”

“我还没说完呢。”

张晓波捂住他的嘴，有些话讲出来太腻味了，他嫌臊。“当我傻？谁还没谈过恋爱了。”

张晓波揪住他的领子，再次贴上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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